Wednesday Apr 18, 2012

我回憶起彭圖清

去年的臘月26日,我們平時幾個要好的文友一起聚會,潙甴粄茬大家暢所欲言,談笑風生。突然,有人說,假如彭圖清還活著的話,能參加這個聚會,那一定會增色不少。 是啊,彭圖清本來就是個愛說愛笑的人,又是個老少和三班的人,不管和誰,就是大字不識幾個的老農,也能天南地北地說上幾句,因此每次聚會,他都是個活躍分子,說出來的話既幽默又風趣,常讓人忍俊不禁。可惜,正應了民間那句老話,好人命不長,禍害坐千年。如今,作為好人的彭圖清雖然離開這個世界已經一年了,但他的音容笑貌仍不時地浮現在我的眼前。 彭圖清比我大幾歲,原來當老師,後來改行搞行政,再後來調到縣委組織部工作,任過組織組組長。認識他已是十多年的事了,那時,我在巖頭寨鄉任黨委組織委員,鄉鎮組織委員的主要職責就是基層組織建設那一塊,這樣我和彭圖清打交道的機會就很多。那時,我喜歡舞墨弄筆,但充其量只能算個碼字者,寫得很多,但寫的文字卻從來沒有變成鉛字,有的干部便開我的玩笑,說只見我寫,卻不見登報,羞慚得使我無地自容。有一次,我到組織部辦事,和彭圖清說起此事,彭圖清安慰我說:板凳要坐十年冷,寫作這東西不能性急,得慢慢來,這樣吧,你回去後寫一篇,送來我給你看看。彭圖清是吉首大學中文系畢業,熟悉寫作之道。於是,回到鄉政府後,我寫了一篇反映青年農民宋友忠造林的通訊,寫好後送給彭圖清。那天,彭圖清仔細地看了幾篇,然後和我逐字逐句地進行磋商,並徵求我的意見,將標題改為《崩山蹦出了個宋友忠》,標題一改,文章就活了起來,特別是“蹦”字成了文章的“字眼”。幾天后,這篇通訊就在《團結報》上登了出來,這是我的第一篇見報的文章,當使那股興奮勁兒就不用提了,那些鄉干部閱後,都誇獎我的文筆好,說我們鄉政府出了個才子,這對我實在是鼓勵不小。此後,我又陸續寫了好幾篇反映鄉村幹部先進事蹟的通訊,這幾篇通訊都經彭圖清修改後在《團結報》上登了出來,有一篇還被《湖南日報》採用了。 於是,我開始迷上了寫作,工作輕閑的時候,就躲在房間裡,把自己在鄉村里的所見所聞寫成文字。那時,巖頭寨鄉政府轄10村,儘管村里很落後,但村幹部的精神很好,特別是在“綠化荒山”方面,成績很突出,於是,我將10個村的支部書記的先進事蹟都寫成了文字,後來一一都見到了報。這樣,我也就成了《團結報》社的通訊員。那幾年,每年都要舉辦一次全縣通訊員培訓班,在培訓班上,我和彭圖清進行了交流,他對我取得的成績很高興,希望我繼續努力。有一次,彭圖清和我交談,認為我寫的通訊有散文筆法,何不在散文方面下點工夫,也許能在文學創作方面有突破。那時,進行文學創作對我來說,簡直是天方夜譚,自己敢想但不敢為,聽了彭圖清的話後,我一時感到興奮。我回到鄉政府後,便開始散文的寫作,那時已是冬天。白天,我下到村里尋找素材;晚上,就伏案寫作,於是就寫了一篇《鄉村的冬天》。寫好後,我又來到組織部與彭圖清進行交流。彭圖清認真地讀了我寫的散文,並進行了修改,這篇散文發表在2002年2月9日的《團結報》“兄弟河”副刊上,這是發表的第一篇文學作品,此後,我一發不可收拾,連續在《團結報》發表了多篇散文。那時,我每發表一篇散文,彭圖清都要認真拜讀,讀後,還在電話裡與我進行探討,當然,有時我到組織部辦事,談完工作後,說的最多的也就是寫作方面的事。 人是不能忘恩的,哪怕那“恩”只有一點一滴,都是不能忘的,忘恩就意味著否定的不僅僅是別人,同時連自己也否定了,人活在這個世界上,得到別人的好處是很多的,正如劉少奇說過的“人人為我”。也就是說,我正是在彭圖清的指點下,一步一步地邁進文學大門的,我每前進一步,都有他的心血。 “師傅領進門,修行在個人。”雖然修行要靠自己,沒有領進門的師傅也是不行的,這樣說來,彭圖清就是我文學上的師傅。 此後,我開始步入文學園地,在文學園地裡精心耕耘,雖然收穫不是那麼很豐盛,甚至還談不上什麼收穫,但也對得起自己的所付出的勞動,儘管有“一份耕耘,一份收穫”之說,但有時候耕耘與收穫不是成正比的。自己就那麼一點點文學天賦,又僅僅只讀過中專,連《紅樓夢》都看不懂,能在文學創作上走到今天??這一步就已經很不錯了,有時候,不管在什麼方面,人都不能要求得太高,太高了,就有點好高務遠了;好高務遠了,人就活得很累,況且這種“累”不是身累,而是心累。 後來,彭圖清調到縣政協,任文史委主任,我也調到了縣紀委。古丈縣城本來就小,過去外人曾稱為“紙菸街”,說什麼“一人打屁,全城都臭”、“一人喝酒,全城都香”,儘管現在縣城擴容了,但仍然只有“巴掌”那麼大,人與人是抬頭不見低頭見,更何況政協和紀委都在縣委大院里辦公,這樣我們的交往就更多了,也很投緣,友誼也日益加深。每次,我們飲茶敘舊,談今論古,說文論字,不盡話題。有一次,他對我說,在組織部門工作了十幾年,總是那麼忙碌,想搞點自己的東西都沒有時間,現在好了,到政協後工作輕鬆多了,終於可以搞點自己的東西了,他所說的“自己的東西”就是指文學創作。他還說,他得向我學習,在鄉鎮工作那麼忙,都能靜下心來搞文學創作,只有文學作品,那才是自己的,別人就是想搶也搶不走。之後,我們多次參加縣里舉辦的文學采風活動,每次采風活動中,我倆都談得最攏,也行這源於我倆都是那種沒有心計的人。和沒有心計的人在一起,心裡想什麼,嘴裡就可以說什麼,就是說錯了,那也沒有關係,誰會計較哪些?但是和有心計的人在一起,那你得千萬小心,說不定那句話把他得罪了,他會嫉恨你一輩子的,並時時算計你,就像一顆定時炸彈,讓你猝不及防。正是這樣,我們每次交往,都沒有什麼功利性,也不帶任何目的,完全是隨心所欲的,完全是出自內心的。 有一段時間,我苦於寫出的文章沒有地方發表。現在發表文章難啊,那些報刊都是圈子裡的人辦的,刊登得也是圈子裡的人的文章,只要是那個圈子裡的人,不管寫的東西怎麼樣,反正都要登,曾經神聖的文學竟然變成了圈子文學,文學邊緣化也就不足為怪了。記得好幾次,我們談到此類現象,彭圖清倒不像我那樣悲觀,他用毛主席的那句“牢騷太盛防腸斷,風物長宜放眼量”來安慰我,他說,要以寬闊的胸襟,長遠的眼光,去辨證的分析問題,排解心中的“牢騷”和社會上的“濁事”。我還發現這樣一件怪事,現在的報刊連電子信箱都不公佈,即使公佈的大都也是假的,根本投不進去。有一次,我問他要一些報刊的電子信箱,他爽快的答應了,把他收集的所有的報刊電子信箱複印了一份,送給我,並對我說,哪些報刊需要哪類稿件,哪類稿子最好發;同時,他還和幾個報刊的“副刊”版的編輯熟,便當場打電話,與他們聯繫,我有十幾篇(首)散文和詩歌就是他幫我聯繫在報刊上刊登的。此前,我也曾向某個曾經要好的朋友要過這些方面的電子信箱,希望自己的作品遍地開花,為古丈文學事業作點力所能及的貢獻,然而卻遭到了婉言謝絕,有一段時間,那個人在路上見到我,避而不見,繞道而行;甚至對我造謠中傷,說我是賴蛤蟆想吃天鵝肉。俗話說,小節處見人品,一言一行、一舉一動,是一個人修養的反映,也是一個人素質高低的體現。從這件小事上,可以看出彭圖清的心胸是多麼開闊啊,心地是多麼的善良啊,不像某些人那樣雞腸小肚,生怕你搶了他的飯碗。 彭圖清最後一次參加的采風活動是“酉水探源”。那是2011年4月份,我們20多個人一路經永順、龍山、來鳳,然後到達宣恩縣。在兩天的采風活動中,彭圖清沿途給我介紹了很多當地風土人情,讓我懂得了很多,“讀萬卷書,行萬里路”,寫作要有靈感,靈感則來源於平時的“多思”,讀而思,行而思,無思不成文,這種“思”其實就是思想,沒有自己的思想文章就立不起來。那晚我倆還冒著毛毛細雨,乘著夜色在宣恩縣城游到了晚上十二點,並給他的朋友們購買了很多當地土特產品。可惜,那次“酉水探源”采風活動回來後,彭圖清就病倒了,到醫院一檢查,竟然是“肺癌”晚期,真是晴天一聲霹靂,我聽到這個消息當時就蒙了。彭圖清從長沙回來後,我到他家裡看過他幾次,儘管他形容枯槁,面黃肌瘦,但精神狀態不錯,看不出是一個已經病入膏肓的人。在病房裡,他我談到了文學創作上的事,並鼓勵我多寫點東西,儘管目前不能發表,但說不定哪一天會有用處的。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訴我,寫作就要有一種“不問收穫,只問耕耘”的精神。同時,他還說,古丈的文學事業一定會有突破的,他引用了孫中山的那句“革命尚未成功,同志仍須努力”,希望我多做一些協調和聯絡工作,把大家團結起來,為古丈的文學事業共同奮鬥。幾個月後,彭圖清就被一支錯誤的筆劃上了一個錯誤的句號,走的時候還不到50歲,無論從個人、家庭,還是工作來說,50歲都應該是人生最輝煌的時期,然而卻撒手塵寰,去之匆匆。斯人已去,長歌當哭,那幾天我一直處於悲痛之中,淚水不時湧上眼眶,於是寫了一篇《人生得慢慢走》的隨筆,既是對彭圖清的告慰,也是對自己的安慰。 人有淒戚天眷否?莫使英年總悲行!清明節快到了,我把對彭圖清的思念從心頭轉移到紙上,寫幾句心裡話,以寄託自己的哀思:願天國里的彭圖清一路好走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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